霍思言步步逼近,眼神如霜。
“你的人,只会在你还能活的时候出现。”
韩敬眼神阴毒:“你真以为你赢了?你可知东溟多少人已混入梁地?你拿我,只是开了个口子,后头……你们谁挡得住?”
霍思言抬手,一掌击在他腹部,魂力震荡下,他整个人被轰翻入火中。
“那就先从你这个口子开始缝。”
韩敬痛哼一声,吐出一口血,终于昏死过去。
火光熊熊照亮半空,魏临带兵冲入,大声下令:“擒韩敬,灭火,封锁整座静苑!”
霍思言站在火光中,冷汗未干,望着熊熊火势渐息,脸色苍白。
静苑大火虽被迅速扑灭,但余烟未散,整座东宫后苑却已彻底沦为戒备之地。
韩敬被擒,当夜押入诏狱。
因案情涉及敌使、魂术残脉与前朝余党,皇帝尚未发话前,任何人不得擅自审讯。
魏临亲自封锁静苑,并上奏枢密院请求协同查办。
霍思言未离现场,站在黑烟残火之间,看着一地焦木与灰烬。
沈芝静静立在她身旁,低声问道:“你刚才留了他一命,是想引蛇出洞?”
霍思言点了点头,喃声道:“他背后还有人,魂术残脉近年几次动作,虽然都被压下了,但能保住他活口的,绝不止鸢组。”
“还有朝中某人……在喂蛇。”
沈芝眼底闪过一丝光:“你指的,是金堂那边?”
霍思言没有说话,但转身时,眼中已有定意。
次日清晨,枢密院副使周靖奉旨入宫,面圣前被留于金堂偏阁。
他神色严肃,脚下步履稳重,一身朝服整洁如新。
金堂高位内,皇帝一身便装,静坐书案后方,指间握笔未动。案前铺着最新奏章,是刑部传上来关于韩敬之事的简略折子。
他轻轻叩着那份折子,嘴角却带着淡淡笑意。
“思言查得这桩,倒是比预料的快。”
谢知安立在下首,轻声道:“她先察觉静苑周围动静异常,又逮住风槐,从蛛丝马迹反推韩敬动手的时机。虽有偶然,但反应极快。”
皇帝低头笑了笑,将折子丢在一边。
“偶然也是本事。”
他目光一转,淡淡道:“金堂那边什么反应?”
谢知安沉声道:“未有明显动静,韩敬归入金堂多年,却在访梁使节团中暗藏魂脉之人,这件事若传出去,不止金堂受累。”
“金堂尚有几位老臣,近来频繁与户部来往……似乎有私调兵饷之意。”
皇帝敛了眸光,声音低沉。
“那是动手的前兆。”
他缓缓起身,行至窗前,目光望向宫墙外隐隐传来的鼓声与朝钟。
“朕从登基之初,便未彻底握住这朝堂之权,太后、贵妃、金堂、枢密、户部……这群人分权而治,各自为政,朕成了那夹缝里的一张皮。”
“如今皮破了,也该缝了。”
谢知安默然,良久才道:“陛下要动金堂?”
皇帝回头望着他:“不动不行,韩敬只是借口,接下来,得看谁在庇护着这条蛇。”
他声音落下,门外侍从进言:“周大人已候于偏阁。”
皇帝抬手道:“宣。”
金堂偏阁内,霍思言与周靖对坐。此刻她不着常服,而是换了身暗纹官袍,隐隐露出刑部主审之印。
她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周靖,片刻才开口。
“韩敬供出,他曾将密信交予一位姓魏的金堂官员,此人与你同属一脉,职位上参……你可知是谁?”
周靖面不改色,只是轻轻一笑。
“金堂上参姓魏者,有三人,一人早已退居府中,年事已高,一人常驻江南如今尚未返京,另一位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看向霍思言:“魏应辰。”
霍思言手指轻扣桌面,目光如水。
“你说得倒干脆。”
“若魏应辰牵涉此案,周大人当不当与我一同审问?”
周靖仍是笑,温和却不肯点头。
“我虽为金堂之人,却并无直接证据参与其事。若霍大人欲公审此案,愿为你带路。”
“但提审之事,须得陛下口谕,不可私下擅动。”
话落,门外一声通报:“陛下驾到。”
霍思言立起身,行礼退至一旁。
皇帝步入偏阁,神色淡然,轻描淡写地扫了周靖一眼道:“周卿,静苑之事,你可有说法?”
周靖沉声道:“微臣已知案情初步。若韩敬确有逆谋,微臣愿将魏应辰亲带至刑部,由霍大人查清,若其中牵连不实,亦盼刑部审慎。”
皇帝点了点头:“那便照此行事。”
他话锋一转,又看向霍思言。
“你再给我七日,七日后,朕要你将这案子摊在朝堂之上。”
“届时,所有人……都得给朕一个交代。”
霍思言垂首:“谨遵圣命。”
魏应辰被押至刑部,入夜方才被带入主审堂。
这位素来持重的金堂中人此刻脸色略白,肩头有雨痕,似在宫门口被淋了一遭。
他低头掸了掸衣袖,望向堂上那人时,仍强作从容。
霍思言立于高位之下,披着外袍未解,神色冷静。
她手中拿着魏应辰早年任内的调令折子,轻声问道:“韩敬曾任你下属,三年前调入使节司,由你亲自呈奏,是吗?”
魏应辰点头:“不假。”
“他身为访梁使节团参谋,却暗藏魂术残脉,为何调令中无任何特殊记录?”
魏应辰眼底闪过一丝迟疑,随即抬眸。
“因韩敬当时并未显露异常,我只知他出身西陵书塾,笔法极佳,又善记事,故荐入使团。”
“至于魂术之事……我并不知情。”
霍思言不动声色地翻了翻折子。
“西陵书塾,三年前就因涉嫌藏匿魂印被封查。”
她语气一顿。
“你荐他入宫时,没查过他的出身?”
魏应辰嘴角一动,似有些想辩,却终究一言未发。
堂下沈芝忽然开口:“据我所查,韩敬家族曾在梁国西岸居住多年,与梁王旧臣有密联,魏大人若不识此人根底,是否太过疏忽?”
魏应辰神色一僵,转而望向霍思言:“你们是想将我一并套入?”
霍思言眼神极静:“若查实你曾故意掩护韩敬,这便是罪!”